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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府仪同三司司徒检校太师武宁军节度徐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徐州大都督府长史致仕上柱国韩国公食邑一万二千七百户食实封四千九百户富公行状元丰六年七月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六、《范忠宣公集》卷一七
曾祖处谦,故内黄,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邓国公。
曾祖母刘氏,赠鲁国太夫人
荀,故商州马步使,赠太师中书令尚书令韩国公
祖母赵氏,赠韩国太夫人
父言,故都官员外郎,赠太师中书令兼尚书令、秦国公
母韩氏,封秦国太夫人
公讳弼,字彦国,其先出于周大夫富辰之后。
高祖讳璘,因五代之乱,自齐徙居于汴,仕京兆少尹
邓公,始迁于,今为河南人
初,秦国太夫人梦有天赦,旌幡鹤雁,降盈其家,觉而生公
才数岁,方戏于庭,忽大雷震,同戏儿皆奔走,公独神意自若,人以此异之。
少笃学自刻,寓于僧舍,不就寝榻。
冬夜以冰雪沃面,邻居僧有持苦行者,犹服公之勤。
后应举京师,我先君文正公方居文馆,见公而奇之,与语终日,曰:「真王佐才也」!
自此深爱重之,亲怀其文以见丞相王沂公、御史中丞晏元献公洎诸近侍,曰:「此人天下之奇才也,愿举于朝而用之」。
晏公世号知人,遂以女妻之。
仁宗再复制科,文正公谓公曰:「子之才非常流,宜应是诏」。
天圣八年,公遂以茂材异等中第,授将作监丞、知河南府长水县
逾月,用丞相李文定公辟,签书河阳节度判官厅公事。
秦国公忧,服除,会文正公郭后不当废,左迁知睦州,公上疏曰:「废后非治世所宜,又以谏诤斥逐忠良,是一举而获二过于天下也。
矧忠良渐逐,则异日国家缓急,何由得忠臣之心、闻骨鲠之论哉」?
通判绛州
时天下久安,四方弛武备。
因东南岁凶,民多失职,或散为盗贼,公因上章言四事:一曰阅将,谓宜立武学、设科目,教养选求将帅之才,及不当禁孙、吴之书。
二曰聚兵,谓诏凶荒之郡,置营募兵,收其壮健,不止免为盗贼,兼可训练以为四方之备。
三曰救农,谓以流民弃地召饥者,贷以种食,而耕为屯田,上可以资仓储,下可以赈穷乏。
四曰弭寇,谓宜增邑尉、弓手之数,明其赏罚,以捕小盗;
巡检之冗员,明其兵力,以防大寇。
景德四年,召试馆职,公以不为词赋求免,仁宗特令试以策论。
太子中允、直集贤院
自此登制科人,试馆职止用策论,由公始也。
丞相王沂公辟,通判郓州
宝元元年赵元昊河西,僭大号,遣使致书,且求割地、邀金帛。
时事起仓卒,朝廷施设用人,或失折冲制胜之术。
公上疏陈八事:一曰宜斩其使,则可以示国威、折奸谋。
二曰闻阅兵四方,驰使烦数,非所以示威重、安民心。
三曰兵兴财用至广,宜佐以内府金帛,不宜专责外计,必将侵刻人民,伤蠹国本。
四曰宜重赏战功,以劝死士。
五曰不宜以节旄王爵购募首恶,殆非示武明罚之道,徒可取轻夷狄。
六曰勿用夏守赟枢密使,以轻兵本、妨贤路。
七曰备边乏人,宜选择群臣,不限品格,各举其类,以收才能。
八曰每遣边臣,请赐对,观其敷奏,以察人才,抚以德音,俾竭死力。
书奏,中外服其切中时务。
二年,召还为开封府推官,赐五品服,改知谏院
时朝廷悉天下兵以防西北,而东南九道至乏守备,公上言:「宜于逐道,择其要郡,各募兵数千人,立帅训练,以备他虞」。
又茶盐之禁方密,利厚而法重,致贫民抵刑者众。
公上言:「愿省羸兵,节冗费,以佐国用,而弛其禁,以追王风」。
康定元年岁旦日食,公上言:「请罢其日锡宴,以答天谴。
虽戎使在馆,亦宜彻乐,就赐饮食」。
朝廷不从,公曰:「万一北虏行之,则贻朝廷羞矣」。
后使虏者还,云虏中果于此日罢宴,中外服公远识。
先是,仁宗推委执政,而执政者恶上闻其过失,因尝贬谏者,遂榜朝堂,禁臣僚越职言事。
公因日食,上疏曰:「惧灾修省之道,无若开通言路,纳谏无讳,使人人皆得尽言,陈上得失,择善而行,则万务皆修,不独可答天谴,亦将遂致太平。
矧庶政之多,岂一二台谏之臣,所能毕举?
必资众贤多士之助。
愿降诏求言,尽除越职之禁,俾狂夫瞽叟皆得献议,则可以下尽人情,上答天戒」。
寻下诏,许臣僚皆得言事。
公又言:「西陲用兵,臣僚奏封事甚多,乞选侍臣置局,详择可采,悉施行之」。
刘平战殁,中贵人黄德和逃归,诬以降贼,朝廷以兵卒禁守平家。
公上言曰:「臣闻受命之日,即时首路,志在忘家徇国,宁肯降贼?
德和自以败归,茍求脱免,而造此语。
兼闻遣内臣体量,深恐同类附会,误朝廷赏罚,请遣文武信臣以往」。
刘平果非降贼,德和坐要斩。
入内都知守忠除陜西兵马都钤辖,公上言曰:「有唐之衰,始疑将帅,遂以内臣监军,取败非一。
今命守忠都钤辖,乃监军之任也。
臣恐兵权遂移,边将无功,请罢遣」。
朝廷从之。
又言:「今边事系国安危,不当专委枢密,而相臣不预。
乞如国初,宰相兼枢密使」。
朝廷从之。
西夏首领吹同乞砂、吹同山乞各称伪将相,来降朝廷,补乞砂以奉职,山乞以借职,置于荆湖间。
公上言曰:「二人向化而来,宜厚加赏劳,探访贼情。
今乃置之远郡,俾被羁縻之苦。
矧其亲属,必已夷灭,使有悔顺之痛,将何以招怀来者?
请召还优待,以佐灭贼之计」。
又言:「朝廷取士路狭,天下必多遗佚。
两汉有贤良、孝廉、孝弟、明经秀才进士之科,在唐亦有制举五十馀科,本朝唯进士、学经二科,及近复制举,大概所取文士而已。
其他人材,悉皆弃遗。
愿以临难不顾、武勇绝伦,智足安边、才可将帅,谋虑宏远、可使绝域之类,多设科目,委逐路监司察访选举,以尽遗佚之才」。
朝廷从之。
明年,充三司盐铁判官,迁太常丞史馆修撰差使契丹
二年五月,改右正言知制诰纠察在京刑狱,赐三品服。
时有用伪祠部牒为僧者,事觉,牒乃堂吏为之,开封按馀人而不及堂吏
公遂白执政,请收堂吏付狱,执政指其坐曰:「他日公当居此,无事沽激」。
盖羞己不能戢吏,而以此诱公觊止其事。
公正色曰:「今以公事来白,何得以私意相诱?
必得吏正其罪乃止」。
由是执政者惭而憾之,差同判太常寺兼礼仪事。
西鄙连年用兵,师老财匮,北虏乘我之弊。
庆历二年正月,聚其众于境上,遣其臣萧英、刘六符非时来聘,朝廷为之旰食。
预选报聘者,难其人,遂命中书遍择侍臣,率畏避免辞。
执政有忌公者,以事方危难,若俾公往,则觊其小失,因可害公,于是力荐公宜使契丹
仁宗召公,面谕之,公曰:「主忧臣辱,今北虏骄慢如此,臣焉敢爱死」?
命公为接伴,以观其意。
英等入境,仁宗中使慰劳,英偃蹇托足疾不拜,公谓曰:「仆尝使北,病卧车中,尚闻命起拜。
今公岂得闻天子之命而不拜耶」?
英畏其言,遂使人掖而拜之。
前后接伴者,未尝敢与虏使语及他事。
时朝廷犹未测虏使所以来,及国书中意。
公欲知其情,遂开怀与之谈论,时动以息兵继好之意。
大名,宴劳,尹劝六符酒,公亦赞之,六符曰:「在途久荷庇护,今日功亏一篑矣」。
公曰:「九仞之功已大,岂当以一篑遽弃耶」?
六符笑而饮之,退谓公曰:「朝来九仞之言甚好,愿善承之」。
公曰:「敢不奉教」。
自是英等始肯渐贡其诚实。
他日,六符谓公曰:「国书中事,可从者从之,其不可从者,宜别思一策,以善言答之。
况王者爱养生民,旧好不可失也」。
又一日,英等与公从容语,请却左右。
公即为屏之。
英等曰:「此来盖因两国相疑,初闻南朝北朝借兵助元昊,而北朝南朝将违约袭幽燕」。
公曰:「北朝南朝欢好既久,纵有间言,南朝不疑也。
凡疑不可有,有则两情不通,而奸人得逞其离间之计。
若两朝洞达此理,自然无事」。
英等笑而称善,曰:「如此议论通透,夫复何疑」?
又曰:「此来国书大意,止欲复晋祖所与故地关南十县耳。
吾主深戒使臣,毋得泄书意,今不免为公言之者,欲公先闻于天子,议其可不,思其所以答之耳,吾侪当为两朝共惜生民也」。
又言:「将来两朝遣使,必慎择其人,使通两主之意,以解其疑」。
其意盖喜公之明决忠信,不以戎狄外之,欲复得如公者以终其事也。
六符密谓公之介曰:「六符燕人,与南朝之臣本是一家,今所事者乃是非类,则于公敢不尽情?
彼方盛强,且与西夏世婚相党,南朝慎勿与之失欢也」。
因再三诅誓。
此皆非虏使所当言,亦由公至诚感动使然。
至都,公先以其言奏之,朝廷始尽得虏情,豫以待之。
公又请遣大臣就馆与议,若措置得宜,可使此虏息心;
万一乖失,不能揣见虏情,两疑不解,则为患不细。
仁宗御史中丞贾文元公馆伴,不许割地,而许以结婚,将以太宗亲孙允宁之女嫁其子梁王,或止增岁币。
公闻之,语所亲曰:「北虏无名肆慢朝廷,遽有许与,若增岁币犹可,如结婚其可哉」?
四月,拜公枢密直学士,公上章恳辞不受,寻假资政殿学士尚书户部侍郎、使契丹,英等闻之甚喜。
公至虏境,接伴者问公以书意,公即诘其求地之故,彼曰:「吾故地也」。
公曰:「且燕、蓟尚皆中国旧封,岂得关南却为北朝故地也?
又闻北朝来书,以晋阳为旧附之封,且晋阳自古未尝北属,此语尤不中理。
况彼此大国,岂当妄相加陵?
设有他国如此加陵,北朝岂能堪耶?
皇帝初闻,即欲厚有报复,徐思朝欢好,又以久为兄弟,故且隐忍。
闻今来书中,但略辨北朝所疑而已」。
至虏帐,见其馆伴刘六符,曰:「公来,得非以向来贾中丞言结婚与岁遗事耶」?
公曰:「然」。
六符曰:「北朝皇帝不允此议,坚要割地。
南朝亦尝议及之乎」?
公曰:「北朝若论割地,此必是志在败盟,假此为名耳。
南朝亦必不从,当横戈相待而已」。
六符曰:「若两朝坚执,则事安得济」?
公曰:「北朝无故求地,南朝不即兴兵相拒,而遣使好辞更议。
公主益岁币,北朝犹不相从,乃是北朝坚执,非南朝执也」。
及见虏主,公曰:「两朝人主,父子继好,垂四十年。
一旦忽求割地,不知何故?
两主无由相见,故遣愚臣问其所以」。
虏主曰:「以南朝违约塞雁门,又河北展塘水、治城隍、点民兵,意将何为?
诸臣竞请兴兵,寡人谓不若遣使求关南故地,求而不得,兴兵未晚」。
公对曰:「雁门元昊,虑其潜有侵轶,故塞之,且塘水始于何承矩,事在通好前十馀年,以地卑水聚,故滋广耳。
城隍皆完葺其旧,且非创有增立。
民兵亦皆旧有,久不补,将废,故按籍补之。
非违约也」。
虏主曰:「非卿言,寡人不知其详」。
又曰:「寡人欲得者,祖宗故地耳」。
公曰:「晋高祖卢龙一道赂契丹周世宗复取关南,皆异代事。
宋兴已九十年,岂得复前代所取之地乎?
必欲各异代旧疆,则岂北朝之利也」?
虏主无言,徐曰:「元昊称藩尚主,南朝加之以兵,独不告我知乎」?
公曰:「北朝向伐高丽黑水,岂尝报南朝耶?
兼天子遣臣致意于陛下曰:『向也不知元昊与弟有姻,今元昊负恩作乱,故讨之。
而弟有烦言,今击之,则伤兄弟之情,不击则不忍坐视吏民之死,不知弟将何以处之』」?
虏主顾其臣,胡语良久,曰:「元昊为寇,岂有使南朝不击之」?
他日,六符谓公曰:「昔南朝太宗皇帝河东,遂袭幽、燕。
今虽云西边用兵,无乃复欲谋燕、蓟乎」?
公曰:「其时北朝先遣拽刺梅里来聘,既而复出兵石岭关,以助河东
太宗怒其反覆,遂伐燕、蓟
北朝有以召之,过不南朝,与今时异矣」。
六符又曰:「吾主耻受金帛,坚欲十县,何如」?
公曰:「南朝皇帝言:『朕为人子孙,岂敢妄以祖宗之地与人?
澶渊方以白刃相向,章圣尚不与昭圣关南故地,但约岁致金帛,岂今日而可求割地耶?
北朝今要十县,不过利其租赋耳。
今以金帛代之,亦足使坐资国用。
朕念两国生民,不欲使之肝脑涂地,故不爱金帛,屈己以徇北朝之意。
譬如人家,兄顺其弟,弟必亦当顺兄,则敦睦矣。
若兄既顺弟,弟不顺其兄,则必致争讼,他人亦共见其曲直矣。
北朝必欲得地,是志在背盟弃好也,朕独避用兵乎?
况澶渊之盟,天地神祇实鉴临之,今北朝发兵端,朕不愧心,亦不愧天地矣。
天道助顺,人道助信,朕何忧不胜乎』」?
六符顾其介曰:「南朝皇帝存心如此,大善,即当共奏之,使两主意通」。
翌日,虏主召公同猎,引公并马,问公所欲言,公曰:「南朝唯欲欢好之久耳」。
虏主曰:「我得地,则欢好可久」。
公曰:「南朝皇帝遣臣闻于陛下:『北朝欲得祖宗故地,南朝岂肯失祖宗故地耶?
北朝既以得地为,则南朝以失地为辱矣。
既为兄弟之国,不可一一辱。
朕岂忘燕、蓟旧封,焉有可复之耶?
此事政应彼此自喻耳』」。
退而六符谓公曰:「皇帝闻公荣辱之言,甚开悟。
然金帛必不欲取,唯结婚可议耳」。
公曰:「结婚易生衅隙,况夫妇情好难必,而复人命修短,存殁或异,则所托不坚,不若增金帛之便也」。
六符曰:「南朝皇帝必有女」?
公曰:「帝女才四岁,成婚须在十馀年。
虽允宁女,成婚亦在四五年后。
今欲解目前之疑,岂可待乎?
不若金帛之速也」。
公又知虏欲结婚,志在多得金帛,因曰:「南朝长公主常制,赍送不过十万缗耳」。
由是虏缓结婚之意。
虏主曰:「事皆多卿等口传,而书中不言,何也」?
公曰:「书之末有令臣口陈之语,斯可凭矣」。
虏朝示公以辞日,公曰:「议未决,安敢徒还?
愿留毕其议」。
虏主曰:「候卿再来,当择一事受之。
宜以誓书俱来,足明修好决矣」。
公乃还,奏其事,仁宗大悦,除公以吏部郎中枢密直学士,恳辞不受。
七月,复假前官,持二事以往,受书并口传之辞于政府
公既行,至乐寿县,忽思未尝见国书,其中或有与口传者小异,则何以示信折敌耶?
乃窃发书视之,果有不同,遂日夜驰驿,归至都,时欲晡矣。
径叩閤门閤门吏白公以常制:前夕进名,翌日方对。
公曰:「我以机事来,主上所急要闻也,迟之罪在尔曹」!
吏遂急奏,公得对,既而宿于漏舍,一夕,乃易书而往。
非公精虑善断,几败国事。
及至其国,虏主曰:「寡人熟思卿前言,结婚则夫妇难必谐和,徒使南朝嫁女异国,怀骨肉之思,诚不如金帛为便。
然受之无名,须于书中加一『献』字乃可」。
公曰:「『献』字乃下奉上、臣奉上之词,非可施于敌国也。
南朝为兄,岂有兄献于弟乎」?
虏主曰:「今南朝以厚币遗寡人,是惧寡人矣,尚何『献』字之惜」?
公曰:「南朝皇帝承祖宗之土宇,继先皇之盟好,故以善意相承,致币帛以代干戈,岂惧北朝哉?
今陛下忽发此言,正欲绝弃旧好,以必不可事相邀耳。
南朝顾惜生灵,故曲为岁增金帛。
北朝见陵无已,则南朝亦不暇顾生灵矣」。
虏主曰:「改为『纳』字如何」?
公曰:「亦不可」。
虏主曰:「卿勿固执,恐败乃事。
我若拥兵南下,岂不为卿国之祸乎」?
公曰:「陛下出兵,能保其必胜哉」?
虏主曰:「不可保也」。
公曰:「胜既不保,安知其不败乎」?
虏主曰:「南朝既以厚币与我,『纳』字何惜?
况自古有之」。
公曰:「自古唯唐高祖借兵于突厥,而臣事之。
当时遗赂,或称『献纳』,则不可知。
其后颉利为太宗所擒,岂复更有此礼」?
虏主默然,复见公辞色俱厉,知其志不可夺,乃曰:「我自当遣使,与南朝皇帝议之」。
公又尝谓虏宰相刘六符等曰:「北朝皇帝谓南朝北朝,此是以五代之际待南朝也。
自祖宗削平诸国,东至南海,西暨蜀汉,提封万馀里,精甲满天下,何邻国之惧乎」?
六符曰:「南朝岁增金帛二十万,尚何爱于一字」?
公曰:「金帛自前世固尝有之,至于『献纳』二字,实系国体。
金帛,南朝所轻;
国体,南朝所重,何可比也」?
公自至虏中,日与其君臣论难,或自日出争至晡时方罢,至指帐前高山曰:「此山可踰,若于『献纳』二字,则如天矣,不可得而升也。
使臣头可断,此议决不敢诺」。
于是虏留所许岁增金帛誓书,复遣耶律仁先刘六符赍其国誓书以来,仍求「纳」字。
公至都,上言曰:「契丹求『献纳』二字,臣既以死拒之矣。
愿朝廷严敕馆伴,力拒绝之。
彼察吾意稍缓,则必逞其志,然后归耳」。
时非公忠愤忘身,词辩如涌,几贻国辱。
公始受命,闻一女卒;
再受命,闻一男生。
皆亟行不顾,其徇公忘家如此。
寻迁翰林学士
公上章及面启仁宗曰:「朝廷专力西事,河北无备。
臣不敢以死争,实虑激起干戈,国家无以支吾。
遂奉朝廷之命,岁增金帛以缓其兵。
此岂得谓之有功,而遽受厚赏哉?
臣愿朝廷增修武备,俟衅而动,庶雪国耻」。
遂不拜。
仁宗益嘉公有功而能让。
三年三月,遂命公为枢密副使,公复上章曰:「臣昨奉使契丹,彼执政之官,汉使未尝见者,臣皆见之。
两朝使臣,昔所讳者,臣皆言之。
以是得详知其情状,愿朝廷勿以既而忽之。
臣今受赏,彼一旦渝盟,臣不唯受朝廷斧钺之诛,天下公论,其谓臣何?
臣畏公论甚于斧钺,愿收新命,则中外之人必曰:使臣不受赏,是事未可知,则守备不敢懈弛。
非臣饰小廉,恐误国事也」。
亦不拜。
七月,再除前命,公直携纶诰纳于上前而罢。
逾月,复除枢密副使
元昊使辞,群臣班于紫宸殿门,仁宗俟缀枢密院班,方御殿,且命章丞相谕公曰:「是朝廷特命,不缘使虏之劳」。
公知不可辞,方拜受。
公既在枢府,自以遇主得位,于是进贤退不肖,兴利除害,知无不为,忤权要不为身谋。
杜祁公为相,文正公参知政事韩魏公枢密副使,与之同心协力,期致太平。
仁宗龙图天章阁,命两府辅臣各陈天下大政之,公条列十馀事上之,及《河北安边十三策》,又言乞择宗室之才者,使补外官,试以为政,渐增朝廷藩屏之固。
又奏以为安民在守宰得人,守宰难朝廷遍择,请令两府协心共议择诸路转运使,委转运使知州,令知州知县,则天下治矣。
元昊六宅使贺从赍书称「男兀卒曩霄上父皇帝」,公上言曰:「处事心当在初。
向闻西路待其使过厚,通判就驿置酒,及入见,赐与亦多,又听称其伪官,此适足长其骄慢无厌之心也。
今若许以不臣,则契丹尚臣属之,必曰:『彼既与南朝为敌国,则天下独我之尊』。
因此妄有邀求,如何可拒」?
由是朝廷却其使,卒令称臣。
四年七月契丹来告举兵讨元昊
十二月,朝廷册元昊夏国主
使将行而止之,以俟虏使。
公上言:「今若虏使未至而行,则是事由我出;
使至而后行,则是恩归契丹
万一虏词不顺,岂可则却拒元昊而徇契丹
则为夷狄所笑」。
朝廷从之。
是年契丹发兵,会元昊讨呆儿族,路近河东境外,朝廷欲发兵调才为备。
会垂拱奏事,仁宗面谕曰:「虏主在云中受礼,恐遂袭我河东,今两府设备」。
公上章奏曰:「契丹必不入寇,其事有九:出兵无名,一也。
自称王师,不肯窃发,二也。
河北平坦,可以长驱;
河东险阻,易入难出,必不肯舍易就险,三也。
河北富贵,河东贫乏,不肯舍富就贫,四也。
河北无备,河东有备,不肯舍无备而攻有备,五也。
若欲入寇,当行诡道,不应先言云中受礼,六也。
契丹始与元昊约同困中国,今契丹背约,受中国益币,元昊屡出怨辞。
契丹元昊境,筑威塞州以备之,而呆族屡杀威塞役兵。
契丹元昊使之,遂发兵西伐,必无会合入寇之,七也。
契丹惜燕地如腹心,若寇河东,岂不防我攻燕牵制,八也。
契丹自得燕、蓟,更不由河东入寇,九也。
臣以谓契丹异日作难,必在河朔,所以奏河北守禦之策也。
乞自守一要郡,躬行其事,庶将刷身羞国耻」。
其后契丹果不入寇。
公在西府,力刬久安之弊。
京邑局务,如皇城群牧司之类,有以亲近官领之,而十年不更代者,公为立三年之制,仍不许干求久任。
由是权倖之徒,多不便之。
会大臣亦有以飞语谗公者,仁宗不疑,而公恐惧不安,遂因保州,求为河北路宣抚使,避之于外。
使将还,遂除资政殿学士、知郓州、兼京东西路安抚使
谗者不已,复罢公安抚使
后岁馀,谗者无验,加公给事中,移知青州、兼京东东路安抚使
河北大水,民流移入京东,至公部中者六十七万人。
公择属郡之丰稔者五州,劝民输粟,多者二石,少者五斗,得十五馀万斛,随其处而储之,仍佐以官廪,复于乡村。
城郭辟卢舍十馀万区,择官吏,至于前资待阙寓居者,皆给俸而遣,各即流民之所,选其羸病老幼不能自营食者籍名,授历而分领之。
均占居处,给粮假器,使便樵苏之利,而无远赴待给之劳。
至明年二麦既登,计其乡里远近,给以裹粮,俾归土著,活者五十万人。
及募其强壮,黥为军者万馀,得不为盗,且用衣粮活其妻子父母兄弟。
及弛其公私山林池泽之禁,恣其所取以自活者,复不可胜计。
其偶不幸者,即为葬埋,公自为文以祭之,谓其冢曰丛冢。
朝廷闻之,遣使奖劳,拜公礼部侍郎
公以赈恤乃安抚之职,恳辞不拜。
时王则据贝州乱,齐州禁卒千人,谋屠其城以应之。
有诣公告者,公以齐非属郡,且不可报以移文。
会有中使张从训衔命在青,公受檄,使往合齐人而捕之,至悉就擒,而上章自陈擅遣中使之罪。
向非公深谋果断,几速其变,齐人为鱼肉矣。
朝廷嘉之,再除礼部侍郎,公亦恳辞不拜。
俄加资政殿大学士
明堂礼毕,拜礼部侍郎
秦国太夫人久违乡里,请京西一郡,徙知郑州,又徙蔡州,加观文殿学士、知河阳,迁户部侍郎
至和二年,拜宣徽南院使、判并州、兼河东路经略安抚使
六月,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与文潞公并命。
宣制之日,仁宗小黄门数辈密询于庙堂,闻士论翕然,或举手相贺。
后数日,翰林欧阳文忠公奏事垂拱殿仁宗曰:「近除文、富二相,士人相贺。
古者求相,得于梦卜。
今朕得于人情,则不待梦卜也」。
欧阳公顿首称贺。
嘉祐初仁宗弗豫,辅臣虽在政府,朝夕不得详知起居状。
公与文潞公惧有奸人矫妄之变,遂率辅臣求入侍疾,内侍之长止之曰:「未得诏旨」。
公叱之曰:「岂有宰相一日不见天子耶」?
遂直入见上。
因以监视僧徒祈禳为名,奏乞留宿内殿。
自此宫中命令出纳,事无巨细,皆关白丞相而后行,内外帖然。
至末年,赖以为法。
公以民间多疾苦,及横赋重役,朝廷有不知者,遂遣使分往诸路,宽恤民力,其所革弊事及省徭役甚众。
公又以仁宗春秋渐高,国本未,遂与昭文文潞公、集贤刘公沆、参知政事王文安公同议,择宗室之贤者,建立储贰
王公素闻英宗贤圣,遂共以其名上之,仁宗曰:「朕志已定,卿等勿复疑也」。
诸公喜而退。
三年,加礼部尚书昭文馆大学士监修国史
仁宗渊默垂拱,万机之政,皆仰成宰相府。
公选用贤俊,庶位得人,而野无遗才。
除榷茶之禁以省刑罚,至于民物丰阜,夷夏安宁,而天下不知辅相之权。
则公代天翊世之勋,不可胜言矣。
五年,丁秦国太夫人忧,仁宗为特罢春宴。
五遣中使诏起复,公上章恳求终丧,从之,仍给半俸。
英宗即位,服除,拜枢密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迁户部尚书
逾年,以足疾求退,章二十上,方拜镇海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判河阳封祁国公
今上即位,移镇武宁军,进郑国公
累求罢将相,上以公辅佐累朝,年耆德盛,为海内所重,人无间言,虚心待之。
尚书左仆射观文殿大学士集禧观使召赴阙,公以足疾,未能拜,固辞。
诏以新官复判河阳
熙宁元年正月,移判汝州,且俾入觐,诏曰:「渴见仪容,愿闻风论」。
以公足疾,肩舆至崇政殿门,令男绍庭入殿扶持,仍不拜。
又以门距殿上远,上特为之御内东门小殿以见之。
恩礼优重,群臣莫及。
赐其子绯衣银鱼,召坐从容,日昃始退。
再对,上欲留为集禧观使,公恳辞。
之官,上欲召公为相,先遣中使谕旨曰:「卿今兹无得更辞,当力疾入辅,为宗社计」。
明年正月,召还京师
二月,除司空兼侍中、昭文馆大学士,赐甲第一区,皆恳辞不受。
复拜左仆射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未陛见,闻有人于上前言「灾异皆是时数,不由人事」者,公遂上章曰:「《春秋》书灾异,所以警悟人君,使恐惧修省董仲舒所谓『天人相与之际』,甚可畏也。
孟子梁惠王:『涂有饿莩而不知发,人死则曰「非我也,岁也」。
王无罪岁,斯天下之民至焉』。
是皆不闻以灾凶归之于时数也。
在人之一身,则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
在一家,则曰『积善之家,必有馀庆;
积不善之家,必有馀殃」』。
一身一家,至小也;
馀庆、馀殃,尚因人之善恶而致;
宁有国家天下之灾祥,而反归之于天数?
而无事而致,亦未闻推之于天也。
陛下万一或时而信,则救灾恤患、答谢天谴之意有时而怠,亏损陛下之德,不为生灵之福,无甚于此」。
是时群臣上尊号及听乐,上以久旱,皆不受。
而群臣犹坚听乐之请,公上言:「故事有灾变皆撤乐,恐陛下以同天节契丹使者与群臣皆当上寿,故未止其奏。
臣以为陛下圣政惟新,四海属目,正宜彰盛德以示夷狄,愿并上寿罢之,益足见陛下严恭寅畏之美也」。
上从之。
即日而雨,公复上章曰:「陛下答谢天谴,不为不至;
上天报应陛下,不为不速。
矧令戎使目睹中国异事,更愿陛下未以今日雨泽为喜,当以累年灾变为惧,远斥奸佞,亲近忠良,恭畏上天,即可至」。
上即亲书答诏云:「义忠言亲,正文直,茍非意在爱君,志存王室,何以臻此?
敢不置之枕席,铭诸肺腑,终老是戒!
更愿公不替今日之志,则天灾不难弭,可立俟也」。
公又上章,力陈「君子小人之情伪,系王道之消长,天下之安危。
望陛下深思,辨察用舍,小失则招致祸乱,为国大患」。
八月,以疾辞位,除判河南府,复得请判亳州,移武宁军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四年,拜左仆射、判汝州,再上章以不谙近制,诏许归洛养疾。
其年冬,乞还政事,拜司空,复宁节钺封韩国公致仕
元丰三年改官制,授开府仪同三司
又以王文安公之子同老陈嘉祐尝启建储旧勋,上以诸公未尝自言,深嗟异之,特拜司徒,仍以子绍京为閤门祗候
六年闰六月二十二日,薨于正寝,享年八十。
上闻讣震悼,为辍视朝,内赐祭文,遣入内供奉官勾当御药院梁从政致祭,赐赙慰恤其家甚厚。
士大夫识与不识,皆垂泣相吊。
公自还政,未尝一日忘爱君忧国之心,朝廷有大事,或降诏访问,必竭诚尽忠,纤悉以陈,略无顾忌。
安南用师,公复力言:「大兵远行,供饷皆出民力,虑将帅漕郡县之官,务逃己责,不恤百姓。
愿深加存抚,以安国本」。
晚年复上书,力裨时政。
临终犹以遗稿一封,付其子上之。
公为人端厚明粹,识度渊远,事无巨细,皆反覆熟虑,深极底里,必万全无失,然后行之。
凡受爵进位,未尝不辞让至六七,不得已,然后拜受。
接士以至诚,虽微官布衣,皆与之抗礼,笑语从容,送之及门。
人有所长,不啻在己,委曲采问,觊尽其能。
汎与人语,词气极温;
及其临大节,正色慷慨,莫之能屈。
深嫉邪恶,辟之尽力。
闻端人良士偶在忧患,必诚心轸恻,竭意劳护。
其处家虽纤悉之务,皆有规法。
四夷蛮貊,尽服其名,北虏使至,多问公所在及安否,如爱父兄。
至公为宰相王德用枢密使,谓馆伴者曰:「南朝用二公,何得人之盛」?
退居西都十馀年,深居罕出。
尝之老子,乘小轿,过天津桥,市人喜公之出,随而观之;
至徽安门,市为之空,其得民心也如此。
文潞公河南,择乡里年德诸公为耆英之会,公为之冠。
公平生达性命之,临终安坐,奄然而逝。
未薨前旬日,有星坠于所居还政堂之后。
有文集六十卷。
夫人晏氏,封周国夫人
子三人:长曰绍庭,朝奉郎,少有才行;
次曰绍京,供备库副使,后公一月而卒;
次曰绍隆光禄寺丞,早卒。
女四人:长适观文殿大学士、知真定府冯京,早亡,追封某郡夫人
次为之继室,封某郡夫人
次适宣德郎范大琮;
次适霍丘县令范大圭
孙男三人:长曰直方,守秘书省校书郎
次曰直清,守将作监主簿
次曰直亮,假承务郎
孙女三人:长适试将作监主簿张辅,次未嫁,次尚幼。
其孤朝奉将以元丰六年十月甲子,葬公于河南府河南县金谷乡张里秦国公之墓次,某谨具公之家世历官行事,次为行状,将以求言者铭于墓,纪于碑,及请谥于考功而书于国史。
谨状。
元丰六年七月,具位范某状。
司徒府言杨俊 西晋 · 张辅
 出处:全晋文
梁州刺史杨欣女,以九月二十日出赴姊丧殡,而欣息,因丧服二十六日强嫁妹与南阳韩氏,而韩氏就杨家,共成婚姻,韩氏居妻丧,不顾礼义,三旬内成婚,伤化败俗,非冠带所行下,品二等,第二人今为第四,请正黄纸(《通典》六十,南阳中正张辅言司徒府。)
孙秀 西晋 · 张辅
 出处:全晋文
辅徒知希慕古人,当官而行,不复自知小为身计。
义阳王诚弘恕,不以介意。
然辅母年七十六,常见忧虑,恐辅将以怨疾获罪。
明公留神省察辅前后行事,是国之愚臣而已(《晋书·张辅传》)
名士优劣论 其一 西晋 · 张辅
 出处:全晋文
管仲不若鲍叔鲍叔所奉,知所投。
管仲奉主而不能济,所奔又非济事之国,三归反坫,皆鲍不为(《晋书·张辅传》)
名士优劣论 其二 西晋 · 张辅
 出处:全晋文
世人论司马迁班固才之优劣,多以为胜,余以为失,迁之著述,辞约而事举,叙三千年事唯五十万言;
班固叙二百年事乃八十万言,烦省不同,不如一也。
良史述事,善足以奖劝,恶足以监戒,人道之常。
中流小事,亦无取焉,而班皆书之,不如二也。
毁贬晁错,伤忠臣之道,不如三也。
既造创,又因循,难易益不同矣。
苏秦、张仪、范雎、蔡泽作传,逞辞流离,亦足以明其大才。
故述辩士则辞藻华靡,叙实录则隐核名检,此所以称良史也(《晋书·张辅传》,《艺文类聚》二十二,《御览》四百四十七。)
苗淑妃进封贤妃表 北宋 · 韦骧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六七、《钱塘韦先生文集》卷一○
正宁留神,内张辅佐,后宫进善,下帅嫔嫱
恩盖盛于得人,命实优于中礼。
纶言一出,驩颂交流中谢。)
恭惟尊号皇帝陛下嗣临四方,宝守重器,万机閒暇,至化清明
尚宵旰以图徽,犹起居而谋治。
列位既登乎俊哲,中闱复选乎才良。
意出入之有裨,庶言动之无失。
何则?
贤者德之殊称,妃由配以为名。
龙光不私,遐迩称庆。
《樛木》存逮下之谕,美有所归;
《鸡鸣》著相戒之勤,验在今日。
助阴教之纲纪,副圣心之柬求。
法贻彤管之书,宠绝椒房之侈。
心忘私谒,风永迈于《周南》;
俭不曳衣,誉难专于汉室。
全一时之令典,绵千载之昌期。
臣限以官守,不获蹈舞阙廷,无任瞻天踊跃之至。
常侍舒公归觐序714年闰2月 唐 · 苏颋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五十六 创作地点:陕西省西安市
右散骑常侍国子祭酒崇文馆学士舒公。邦之硕儒也。
富于学。深其智。
辟雍之礼。讲金华之义者。
尝有日焉。辩大而言若讷。
位高而志益下。造膝则人无异辞。
匪躬则我有馀力。仪正可象。
声希必应。此所以孔光密而张辅宠也。
故进避荣而荣自取。退崇让而让得之。
既而命列幡旂。焜煌照于西第。
徒成俎豆。眷恋驰乎东国。
每洒涕而祈主。将候颜以拜亲。
天子怀公达之旧。惜康成之往。
乃眷中留。久而下制。
是月惟。乘载阳。
老莱之衣。飘组丈二。
终童之传。送车数百。
晨省伟其传呼。昼游嘉其饮饯。
来而喜惧。经跃鲤之新泉
至则光辉。对回龟之旧浦。
夫志于道者。二三子之莫逮。
善于孝者。千万人之所说。
未有丹诚注于阙下。白首登于堂上。
门生仰而结辙。邦牧趋而负弩。
岂非训虞受封。就宋传业。
俾鲁师之教者。其冯母之荣乎。
于是丝庭华省之家。虎观鸿都之士。
属鸧鹒鸣矣。杨柳依依
情摇江上之枫。思结河边之草。
吴州日见。楚山云绝。
莫不捧袂黯然。弹毫以赠。
庶几离言之至。知儒行之尊欤。
对文词雅丽策 武周 · 冯万石
 出处:全唐文卷二百八
问。朕闻至道虽微。
不言而化。皇天阴骘。
相叶其彝。信寒暑而生成。
施云雨而沐润。垂范作训。
树君育人。时有浇淳。
教垂繁略。成汤既圣。
禹道云亡。桑扈谷风。
屡动诗人之刺。塞门反坫。
时贻宣父之嫌。我国家振彼颓纲。
开兹盛业。朕以不德。
袭号乘时。而皇极之道未敷。
谟明之轨尚阙。思宏厥理。
义安从。至如视听貌言。
恒若时若。会极归极。
作哲作乂。一以贯之。
何方而可。夫礼以饰情。
情疏则礼略。乐以通感。
感至则神和。理内为同。
修外为异。同异之用。
有昧其功。人俗未融。
伫明斯要。又四时武德
制自何君。五行文始。
本之谁代。昭德盛德。
莫辨所尊。昭容礼容。
未详所出。悉情以对。
用释余疑。对。
臣尝黾勉读书。夙夜匪懈。
观前代之事。稽王者之风。
欲树文明。必招俊乂
所以平章百姓。昭畅万人。
负黼扆而海宇清。垂衣裳而天下理。
今陛下朝盈多士。野无遗贤。
犹复发德音。下明制。
张云罗以掩俊。设天网以顿奇。
片善不遗。有能皆进。
故得飞飞丹凤。栖翼于帝梧。
皎皎白驹。连食于场藿。
纵夷齐巢许。咸屈于兹。
臣既庸妄。岂敢当此。
且声非入异。誉不出凡。
文律未明。才用无取。
谬参推择。滥赴搜扬。
安敢避直饰词。向华乖实。
但丹诚有厉。至敬无文。
敢竭鄙闻。用当明试。
然将涓滴以足海。用纤埃以增岳。
虽寡攸助。谁能默哉。
臣闻建国兴邦。必以黎元为本。
康时训代。必以政术为先。
轨谟虽异。理化皆一。
昔者太上之君。崇道以致化。
立德以养物。人必欲寿。
敦礼教而不伤。人必欲富。
薄赋敛而不困。人必欲逸。
则省力而不劳。人不欲危。
即扶持而使固。不强人之所恶。
不禁人之所欲。故能无为而理。
不言而化。及至中古。
行仁履义。克巳厉身。
拯溺于人。博施于物。
即能阴阳不错。风雨以时。
疾疫必除。夭孽莫起。
洎乎末代。政令不作。
刑法聿修。奢侈是崇。
礼乐非雅。时无美善之说。
俗有奸邪之衅。岂不由君失其道。
臣非其人。浇薄浸兴。
淳朴离散者也。今陛下出号施令
罔有不常。齐物正人。
各得其所。然犹综覈古今。
稽谋政教。视先王之得失。
崇今日之高明。以此天聪。
尚云不德。巍巍至化。
谦尊而光。非臣愚昧。
所能涯际。制策曰。
皇极之道未敷。谟明之轨尚阙。
思宏厥理。其义安从者。
臣以为皇极将立。莫先择俊。
得人则政和。非人则政失。
人贤化远。岂不谬哉。
至如因能任官。量贤受禄。
即百僚济济。万姓安安。
去无用之言。除无用之器。
即情实斯得。谬说不繁。
使人以时。谨身节用。
即仓廪储积。黎庶完丰。
进有德而退无良。即庶位允釐。
庶官不旷。尊有功之子。
弃无功之人。即营事者不惜其身。
制作者能竭其力。罚必当罪。
及奸回自除。赏必中贤。
则人臣自劝。夫如是。
则海内行大中之道。天下有幸甚之言。
何忧夫皇极之道未敷者也。若乃列张辅佐。
建立官司。询忠直之言。
开进谏之路。用能献可替否。
补过弼违。外藏主之非。
内正君之失。今陛下乃顺时而动。
非道不行。事无不嘉。
人欲何说。故献纳之职。
谏诤之词。但可略言。
莫知所议。大哉至德。
实冠古今。且朝无妄臣。
纵朱云重生。安得折槛。
人不妄从。虽辛毗不死。
曷闻牵裾。天子甚明。
是故偫臣无事。亦何忧文轨之阙哉。
制策曰。视听貌言。
恒若时若。会极归极。
作哲作乂。一以贯之。
何方而可者。臣闻王者法乾理物。
观象裁规。敬顺天时。
恭行月令。恒若时若。
罔有咎徵矣。尊九畴之仪。
修八政之规。事不失仪。
动不违制。出处语默。
皆归于仁。依乎中庸。
远弃偏党。垂至道于万国。
寄良政于百官。直道而行。
不可则止。会极归极。
作哲作乂。不日而致矣。
视听貌言。无从而失也。
制策曰。礼以饰情。
情疏则礼略。乐以通感。
感至则神和。理内为同。
修外为异。同异之用。
有昧其功。人俗未融。
伫明期要者。臣闻化难将美。
人各有心。不违制节。
必有放纵。故先王作典礼以防之。
兴雅乐以感之。用能移风易俗。
安上理人矣。今陛下行宗庙之礼。
故能配天地之神。直言之议。
故能立上下之敬。听宫商之变。
故能分善恶之俗。捐郑卫之音。
奏箫韶之乐。正疏略之弊。
敦揖让之仪。州郡大行。
朝廷式序。同异斯达。
内外罔差。既尽美之端。
何问不才之子。若罄愚而说。
则陛下无有昧之咨。若驻笔而述。
则陛下钟伫明之访。实迷诲游。
何足知之。臣闻大乐与天地同和。
大礼与天地同节。既列同异之因。
将分内外之殊。皇王是尊。
古今所重。俱为时用。
其功一焉。制策曰。
四时武德。制自何君。
五行文始。本之谁代者。
臣闻四时武德。制之以周王
五行文始。本之于汉帝。
制策曰。昭德武德
莫辨所尊。昭容礼容。
未详所出者。臣闻昭德武德
实有攸尊之道。昭容礼容。
出于刘氏之代。昔者鲁哀公问儒行。
宣尼有更仆之劳。孔父访鸟官。
郯子生倾盖之倦。然宜富学沧海。
犹黾勉于一隅。况乎道谢桂林
岂对扬于庶事。徒周游于文苑。
终展转于迷津。谨对。
夏赋 北宋 · 吴淑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三、《事类赋》卷四
夏,大也,养万物令长大者也。
若乃节号朱明,时为长嬴。
祝融作辅,炎帝持衡。
含桃先荐,反舌无声。
或见三星之在户,或以五彩而辟兵。
苦菜秀而靡草死,丘蚓出而王瓜生。
若夫四月维夏,五月徂暑,或闻蟋蟀之居壁,或见莎鸡之振羽。
猎西土而陈议,滥泗渊而断罟。
天毒则草木皆乾,朱提则飞禽不度。
嘉宾诣谢安而交扇,王公见真长而吴语。
或以节嗜欲而止声色,或以教车甲而观才武。
顾此溽暑,诚为任方。
吴猛不驱于蚊蚋,子平每避于清凉。
越王念吴而握火,陆机在洛而思乡。
嵇康之锻灶,玩武子之萤囊。
念师文之飞雪,忆邹衍之降霜。
若夫宗伯之禬凶荒,周穆之游濩泽
已见班马,复闻鸣鵙。
火既钻于枣杏,兵亦先于剑戟。
尔其长风扇暑,茂树连阴。
轻箑荐而纤絺御,甘瓜浮而朱李沉。
葛洪之见仙翁,每乘醉而入水;
延陵之逢高士,岂披裘而取金。
当此南讹,时惟龙见。
天子饮酎,后妃献茧。
蜀相尝见于渡泸,礼将不闻于操扇。
复闻浚井改水,当风鼓翣。
孙登容与于草裳,羊茂逍遥于版榻。
及夫腐草为萤,朱索连荤。
柞氏之刊阳木,羊欣之衣练裙。
亦闻肃氏居巢贾生赋鵩。
当清和之首夏,见恢台之化育。
凌人颁冰,山虞斩木。
或以服玄冰之丸,或以听秋霜之曲。
至于平叔流汗,仲都暴日。
验秀葽之应候,识蕤宾之中律。
兽既希革,物皆华实。
知离气之初来,见阳虫之乍出。
既而衣暑服,戴赤旂。
冷则饮明义之井,寒则涉樊山之溪。
清露滴昆崙之气,夏扈趣耕稼之期。
若乃南郊迎气,方丘祀地。
知盛德之在火,见斗柄之指巳。
于是惠贤良,施爵位,挺重囚,行庆赐。
既升龟而伐蛟,亦补肾而助肺。
宫御女之繁奏,北窗羲皇之傲睨。
若能角黍应时令之制,䌽丝通问遗之情。
萦朱索以饰户,带灵符而辟兵。
鸲鹆之舌初剪,蟾蜍之角俄生。
菹龟义著,铸镜功精。
蹋百草以遐骛,棹飞凫而迅征。
为沐,缚艾成形。
投汨罗而楝叶斯在,祠苍梧而童舞方呈。
世伟曹娥之节,俗传介子之名。
田文以高户获举,胡广以流瓮复生。
镇恶之与纪迈,王凤之于信明。
并兹辰之诞育,咸垂世而扬名。
若夫火行畏金,伏于庚日。
曼倩之割赐肉,张氏之祠黄石
羊酪既云其供费,巴蜀亦闻其自择。
嵇含困热以思风,程晓闭门而避客。
玄谟之井方开,穆之始益。
河朔有避暑之饮,邺下有颁冰之锡。
遵汤饼于时俗,荐麦瓜于宗祏。
斯皆夏令之所施,故纪之以备遗逸也。
苏州学记元祐五年岁次庚午秋七月甲子朔建) 北宋 · 朱长文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五
两仪定位,礼义兴矣,五教既敷,学校立矣。
礼义不可一日忘,故学校不可一日废也。
昔唐虞三代之盛,未尝不以建学严师为先务。
内则王庶子、群后、卿大夫、元士之适子,其入以齿;
外则塾党乡遂之间,其教以时。
下至于四方万国之远,皆命之为庠序,其法详矣。
故始于直宽刚简而防其失,次以歌诗音律而致其和者,此尧舜典乐所以教也。
以智仁、圣义、忠和为之德,孝友、睦姻、任恤为之行,礼、乐、射、御、书、数为之艺,此周大司徒、卿大夫所以教也。
上之所以教于下,下之所以应于上,若置邮而传命也,若决江河莫之能禦也。
《书》美「万邦黎献,可以共为帝者之臣」,《诗》称「成人有德,小子犹有所造」,其材之可用如此。
盖当是时,风化行,习俗美,人人有士君子之器,虽畎亩之贱,山林之幽,亦为仁义之所渐摩,礼乐之所陶染,咸入于善。
罝兔而不忘敬,敦苇而不忍践,岂有暴乱萌于心,奸宄害于事者哉。
此建学之效也。
王道衰,礼义废,独一鲁侯能修泮宫,囚馘之献,犹不离此,邦人颂焉。
战国之际,孟轲犹历说时君谨庠序之教,申孝悌之义,终阔而不用,习大乱。
迄于秦,弃儒任法,民不知学而疾视其君,蜂起而墟秦矣。
汉方休息元元,未遑先王之教。
世宗奕奕,首善于京。
其臣有若董仲舒者为大夫文翁者为守吏,皆尚儒术,乃诏置博士弟子之员,而立学校官于郡国。
其课士必以经艺,盖士不素养则德难遽考,使因学以知经,因经以会道,庶乎有成矣。
东京内盛,三雍之仪不及于外,而郑兴、贾逵、马融、郑康成之徒继为人师,以经相授,囊括六典,六学寖明。
是以时政虽乱于上,而义士交起于下,抗节濡足,用救陵夷,汉赖以不亡者百馀年。
魏分晋弱,事不足道。
唐之文物盛矣,而尚赋以取人,世薄经术,以文辞相夸。
夫文所以宣志也,观其文则志可廋哉。
故元臣硕老,多由词科以出。
神宋受命,遏乱兴治,乘舆尝幸国庠,亲临讲席。
是时勋臣宿将并列藩镇,庠序虽未,而鸿儒硕生闻风以起。
有若戚坚素在雎水,种明逸终南,皆聚徒讲授,髦俊归之。
其后陪京方面之守臣,稍请兴学。
景祐中范文正公作学于吴,又创于润,滕子京建于湖。
庆历之盛,文正公参豫机政,而石守道、孙明复首居太学
是时仁宗天章阁,召辅臣八人,问以治要。
文正公复以学校为对,于是诏天下皆立学。
神宗之时,立三舍法,置方郡教官,皆试可而后授。
今上嗣位,申命近臣荐堪内外学官者。
方圣朝承平之久而长育之勤,虽濒海裔夷之邦,执耒垂髫之子,孰不抱籍缀辞以干荣禄?
裒然而赴诏者,不知其几万数。
盖自昔未有盛于今也。
凡命教之法,以经术观其学,以词赋观其文,以论策观其智。
所取兼于汉唐,而德行道艺之士参出乎其中矣。
然欲合二帝三代之法,使人人有士君子之器,皆在吾君相之所润色也。
始,姑苏郡城之东南有夫子庙,所处隘陋。
文正公天章阁待制守是邦,欲迁之高显
相地之胜,莫如南园。
南园者,钱氏之所作也。
高木清流,交阴环酾,乃割其巽隅以建学。
广殿在左,公堂在右,前有泮池,旁有斋室。
是时学者才逾二十人,或言其太广。
文正曰:「吾恐异日以为小也」。
于是召安定先生首当师席,英才杂遝,自远而至。
厥后登科者逾百数,多致近。
由景祐迄今五十馀载,学者倍蓰于当时,而居不加辟也。
某适忝命掌学,周视黉舍,倾陊褊迫,寒薄暑焮,诸生病之,来者无所处,乃与同僚议请南园隙地以广斋庐。
屡谂于郡守部刺史,病财用之不给。
文正之子兵部侍郎公纯礼以厚德远业见器朝廷,出自奉常制置江淮六路漕事,拥使者节过乡上冢,乃以学舍之微白公
公既即学,拜文正公遗像,延见诸生,感慨陈迹,即奏言:苏、润之学,皆先臣所建,后人久不葺,而斋室不庇风雨,讲习无所,愿给钱修广
而今太守谏议王公在润,先以润学为请。
有诏给以度牒十纸充其费,时元祐四年五月也。
前守户部刘公珵选官治役,度用赋工。
会王公自润易苏,下车三日,临视兴作,命之栽筑,填污立基,如请之素。
益以关赋之财,助以亡命之卒,完旧创新,累工逾万,期岁而告成,不以一分取于民。
公堂廓如也,廊庑翼如也。
斋室凡二十二,而始作者十。
为屋总百有五十楹,而初建者三之一。
文正公安定先生祠宇,迁校试厅于公堂之阴,榜曰「传道」。
庖厨澡室,莫不严洁。
窈然而深,旷然而明,其处也宽,其容也众。
南楹引爱日,北牖延清风,咸适其宜矣。
凡学田之佃于人而隐没者,为之括而实之;
屋之僦于市而已坏者,为之新而复之。
养士之资,由此不匮,皆太守所命也。
夫儒者,蚤暮孜孜从事于典籍,茍居处之不佚,糇粮之不丰,而责其勤难矣。
故严其宫,足其饷,所以教也。
且吴为东南都会,自泰伯三逊天下,延陵脱屣千乘,言偃以学称,严助以文著,朱、张、顾、陆,世多显者。
此诚礼义之区,儒雅之薮也。
今夫兴学以教者,岂徒贵其中程、课躐科等哉,必也为文足以贯道,为经足以通理,立于朝廷则谋王体、赞国论,仕于郡县则宣惠泽、兴事功。
其馀风所扇,犹将使人老老而幼幼,夫夫而妇妇,室有忠信,俗有廉洁。
然后知新学之作,岂专以栋宇为哉。
君子谓兵部公善述其先志,可谓之孝;
正谏公乐成于教育,可谓之仁。
唯孝与仁,于是著矣。
正谏公以道立朝,忠贞不回。
其治吴期月,吏民威其德而安其政。
昼坐郡閤,事至即决。
已而与宾客雍容笑语,沛然有馀
方学之成,吴人莫不欣悦鼓舞,望车马之来而乐芹藻之采也。
见命作记,确辞莫获,辄系之声诗,刻之隆碣,以告于后世云。
诗曰:
惟帝光宅,锡民保极
曷以臻兹,惟孝之积。
降汉迄唐,以经以文。
元臣硕老,世伟其人。
天保神宋,七圣继德。
右儒尚文,经纬九域。
肇开雍庠,周设泮序。
兴贤举能,岁几千数。
维吴有学,文正
师明友谅,俊杰绍登。
历载五纪,烝然髦士。
将圮其隘,士冈能止。
翼翼肤使,继述其先。
建言于朝,授牒易泉。
邦牧承命,以新以广
匪惮厥勤,资我教养。
高堂邃庑,环辟群斋。
潭潭其深,济济其来。
孰居是堂,勿旷厥职。
亶尔诚心,传道解惑。
凡处是斋,勿嬉勿息。
道德渊源,辞章润色。
拱把之木,长而参云。
涓勺之水,涤而流坤。
匪学之设,惟材之成。
是明是翼,永赞丕平(《乐圃馀稿》卷六。又见国家图书馆藏拓片·章专三三九,《吴郡志》卷四,《吴都文粹》卷一,道光《苏州府志》卷二四,民国江苏省通志稿·金石》卷一四,民国《吴县志》卷二六下。)
之:原无,据右引补。
述享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六、《河南先生文集》卷二、《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二四
宗庙世数,先儒论之甚详,历朝颇以七世为允,此不复议。
然郡国建庙,及陵寝之制,可得概举。
自汉世,郡国始立祖宗庙,及从叔孙议增建原庙,则京师祖庙有二。
若夫陵寝之制,则因秦代而寖广之(古不墓祭,秦王起寝墓侧。汉因之,诸陵寝皆以晦、望、二十四气、三伏、社、腊上饭。后汉正月车驾上原陵,如元会仪。)
显宗遗制,无起庑居,故张辅称之曰显节陵,扫地露祭,欲率天下以俭也魏武高陵,依汉立祭殿,黄初三年诏罢之,以从先帝俭德之志。自是园邑寝殿遂绝。)
唐氏陵寝,颇循汉制永徽二年制:献陵三年之后,朔、望上食。昭陵依献故事。)
唯景龙世,特丰昵庙(景宠二年博士以诸陵日祭非古,诏乾陵朝晡追奠,昭、献二陵,每日一祭。御史进贞观式,春秋仲月遣使巡陵,武后朝,每四季月并诞辰、忌日,遣使诸陵起居。敕乾陵冬至寒食遣外使,忌日遣内使。诸陵准贞观式。)
至于西都行幸,并建太室中宗后,两京太庙,四时俱享。自后议者纷焉,大旨有三:一曰必有其庙,时享之日,以他官摄:二曰建庙主而不祭,皇舆时巡,则就享;三曰存庙瘗主,驾或东幸,则饰齐车奉京师群庙之主以往。议不决而罢。)
今举汉、唐之典,迹其制度,大率主于隆而不主于杀也,岂非笃孝思之意,广亲亲之恩乎?
然观夫先王之致孝也,极乎配天,盛乎禘祫,致精明之德,躬祼献之礼,重之慎之,尽夫至诚而已。
若乃盛日祭于园寝,委时享于下国,虽美物备致,而至诚不笃,与夫《周颂》所称,不其异哉!
琅琊山题名治平二年八月 北宋 · 钱公辅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二五、光绪《滁州志》卷九之二、民国《安徽通志·金石古物考》卷一二
治平二年秋八月癸卯哉生魄,兄子美挈幼子世伟琅琊之游。
观日于晓光亭,宿了了堂。
诘朝,西观琅琊洞,饮寒泉井煮茶而还。
明日,往观广照上人之塔,由南岭路以归。
自初及今,至山者三,而未有如兹游之胜且悉也。
滁人雍成之为客,长老僧继诠在行。
责授滁州团练副使钱公辅题。
按:《琅琊山石刻选》,滁州市文化局编。
江州知郡吏部 宋 · 孔平仲
 出处:全宋文卷二二七三、《朝散集》卷一一
某自接士论,已闻风采之高;
近经治封,始亲教诲之厚。
以德而论,则贤愚之相远;
以爵而言,则贵贱之不同。
而蒙奖其片文,待以异礼,谦挹如此,愧服亡涯!
间违棨戟之严,冲冒波涛之险,淹留越月,讯问后时,伏惟至明,未尚遐弃。
恭以某官禀天醇粹,为世伟豪,向者居谏诤之司,慨然存忠义之节。
事皆密启,岂同浅俗之暴扬;
言有一违,不效常情之苟且。
进非为己,退亦相时。
南床清崇,出支郡之僻小,勤劳民政,寅畏官箴,未尝修体貌之尊,又以知度量之大。
上思旧德,时企正人,伫见召还,以符属望。
某方归亲侍,正远使轩。
剪剪薄材,被恩于一顾;
区区末宦,冀托于馀庥。
司马迁 宋 · 王庠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二二、《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七
古今异情,而千世之传难以考,故远举者常失于迂诞而不经;
治乱殊世,而当时之变得以揆,故近取者每怪其简脱疏啎而不能周也。
论著之士,虽以记录为功,而精裁铨释,足以标准于后,信以传信,疑以传疑,径取科摘,务存梗槩而已。
三五之代,不得而详,其文阔陋,备体固缺,不几于太略欤?
所书之事,得一二于十百,无足怪也。
所闻异辞、所见异辞,捃摭而备录,牢笼而博采,参较异同,类聚区分而编次䌷绎,宜其囊括而无遗。
故秦汉而下,条贯有伦,历然可观,不几于太详欤?
耳目所接,则缁铢无爽,无足怪也。
比不知而作成于阙文,整齐故事,则不若博物洽闻之为愈欤?
司马迁之书,略推三代而每详秦汉,班固尝言之矣,可得而论也。
以区区之秦,散从解约,以束攘雄诸侯,具信威于天下,敛手而事者,常恐其后,游说之士凭轼而西向,图一统之业不为易矣。
矜武任力,以暴虐始祸,二世而亡,推而言之者,宜详于此也。
以戍卒散亡之众,徒手奋呼,群起而亡秦。
高祖拨乱诛暴,仗义约法,股肱萧、曹,腹心良、平,爪牙信、布,驾驭英雄,用三杰以屈群策。
八年之间,锋镝之所交,权智之所用,郦生骋纵横之辩,陆贾述存亡之语,娄敬建万世之安,叔孙新一时之制。
兴王之迹,原始要终,业巨而事丛矣,推而言之者,宜详于此也。
秦并海内,识其详者《战国策》;
汉定天下,识其详者《楚汉春秋》。
至于高祖,知马上得之而不可以治也,著秦之所以失,见吾之所以得者《新语》。
汉之为汉,且七十载,故老流俗尚能言之,讨论遗编,放失旧闻,笔削所采,网罗贯穿,宜无脱略之累。
与夫驰骋古今上下数千载,勤苦而仅得者,功相万也。
贾谊之徒借秦喻汉,可谓详悉,辍毫洒牍,无所施其能,则槩举而发明者无几,乘传车,禹穴,复何为哉?
著不可之典,垂将来之法,隐显必该,洪纤靡失。
若雁行鱼贯,举一而可寻,固非凌驾前作而直取胸臆也。
明统业于帝纪,叙勋庸于世家,标智能于列传,谨岁月于年表,谱谍之损益,详于本末;
形势之强弱,详其得失。
大而《礼乐》、《律历》,详于沿革,小而《平准》、《河渠》,详于利害;
天官》详于推文而考应,《封禅》详于储福而荐成。
国体世务,具备于方册之中。
包举大端,特振于宏纲;
委曲细事,不遗于纤芥。
以不羁之才,少露锋颖,而好奇多爱,致疑于取舍之间,则秦汉之事,言每详焉可也。
文、景已前,随世裒掇,简不及漏,可得而详;
太初之后,阙而不录,善恶汩汩,有所未尽。
书景之失,讥武之过,不少假借,使后世或谓武帝不诛马,得传谤书于后,然本纪卒至湮没而不行。
不可得而详又如此也。
然鲁之二生,商之四皓,有可书之实,杂见他传,遽多残缺。
谓尝从征伐、详知楚汉之事者周緤尔,考其始终,曾无少闻所可详者,或疑于略也。
佞倖之细,刺客之靡,犹屑屑焉道其所长。
而沐猴之讥,腐儒之骂,弹筑之歌,留侯之若妇人女子,项羽之重瞳,取不为益,去不为损,与夫郦生之见高祖,刊落未尽,烦芜相因,所可略者,又疑于烦也。
立言记事,斟酌是非,以权舆作者而因浅仍俗,不可胜数。
以迁之博极群书,才称良史,而尚尔耶。
然采放遗逸,总括绪馀,考其文质而不俚,揆其论辩而不华。
张辅尝谓其以五十万言书三千年事,以为不如,又不知舍秦汉而观,则所存其略也。
切谓孔圣之书,昭、襄而降,载其行事,每详于宣、成之前,谓随闻见而成传,自宜如此;
至定、哀之间多微辞,则虽其详且不可得。
所以详近而言者,舍秦汉将安书乎?
资治通鉴跋 南宋 · 李焘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六四、《文献通考》卷一九三、《宋代蜀文辑存》卷一九三
左丘明传《春秋》,自隐至成八公凡百五十年,为十三卷,自襄至哀四公凡百五年,为十七卷。
年近则事详,远则略,理势固然,无足怪者。
温公与范太史议修《唐纪》,初约为八十卷,此帖云已及百卷,既而卒为八十卷,删削之功盛矣。
卷数细事,前辈相与平章犹严若此,则其他肯轻下笔哉?
吁,可敬畏也!
然今以《唐纪》视《汉纪》,其纸叶盖多八九,视《周纪》滋益多,于斯文奚累焉?
而或者弗察,强以繁省论文,晋张辅遽谓孟坚不及子长。
孟坚不及子长固也,岂在文之繁省乎?
此儿童之见耳。